老田甜蜜的一天

  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文/高京杰  2015级秘书学班

夜晚十点，没有嘟嘟不绝于耳的喇叭声，没有亮如白昼般五颜六色的灯光，当然也没有一种属于年轻人的气息。一阵孩子的吵闹声，老人们的呵斥声，偶尔几声急促的狗叫声夹杂其中，不过一会儿便又复归寂静,这就是此时的岗子村。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  “老婆子啊，今天发生了不少的事呢。”老田坐在自家堂屋里喝了一口手中的酒抬头对着对面的人说道。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小碟炸得油滋滋的花生米，他抓过一小把往嘴里一撂，咔嘣咔嘣的响声，在这夜里显得尤为突出，竟惊得门口刚靠近的小鸟扑棱扑棱飞走了。

就下一口辣酒，老田抹了把嘴继续说道：“今天咱大孙子上初中开学，我送他去的学校，城里变化可大了，我上次去的时候还没有那个大广场哩，还有一群跟咱们差不多大的老头老太太在那唱啊跳啊。你别说，城里的学校就是不一样，那么大的地方，都是乌压压的高楼，教室里的地板砖锃亮锃亮的，桌子椅子也都可新啦。不过住的地方我没进，孙子说他能自己收拾，不用我帮忙了。临走的时候，我又塞了些钱给咱孙子，毕竟这以后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呢，咋地也不能让咱孙子在城里孩子面前抬不起头！咱大孙子成绩还不赖，今天老师还表扬了，以后说不定也能成为城里人，要是那样，就有出息了啊！咱这心里头高兴啊！”老田咧了咧有些干燥的嘴唇。

“白天的时候，咱儿子儿媳也来了电话了，知道今天大孙子去城里上学了，问怎么样，我跟他们说都好都好。过两天他们要寄钱回来，我跟他们说不用，省点留给小孙子花吧，他们俩在外工作肯定也不容易，今天小孙子在电话里都会叫我爷爷了呢！儿子说下个夏天就把小孙子送老家来，送回来也好，家里也热闹点儿。”院儿里的老黄狗晃晃悠悠地走进来，卧在老田的脚边。老田用布满茧子的手轻轻抚了抚它那早已所剩无几的毛发，嘀咕道：“小狗崽子肯定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。”老黄狗哼哼了两声算是回答他。

  “晌午吃过午饭，我下地里去看了看，今年应该收成不差，地里的玉米长得可招人喜欢了，比去年又好点儿。你说这一亩地打得可比咱年轻的时候多多了，不过那一袋子一袋子的化肥也不便宜啊！前脚刚回来，隔壁老李头就搬着小凳子来了，非得找我下棋，还说什么上回输是他一时大意了，这次非赢回来不可。不过你老头子我可厉害着呢，他今天耍赖都没能赢我。嘻，你是没看到他今天憋屈的样子，吹胡子瞪眼地就走了，哈哈哈……”又一大口辣酒仰头灌进胃里，老田不禁咂了咂嘴。

 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，他又说道：“对了，今天太阳下山的时候，村里来了一群人，说是城里来的，要在咱村搞点啥，说是只要按照他们说的做，就能有钱拿，你说还能有这好事？”他满脸疑惑等了好一会儿，还是没等到对方的回答。

酒瓶已空了一大半，老田眯缝着眼全身陷入了摇椅之中。

“晚上吃饭的时候，对门家的小孙女又哭着跑咱家里来了，你说那两人几百年不回来一次，一回来就吵架，还当着孩子的面，咋就不能让小闺女好好见见爸妈！小威那小子一会儿也溜进来了，还非得在咱家吃饭，自从上回偷咱家果子被我狠狠训了一顿之后他老实多了。可别以为老头子我看不出来，他那是冲着人家小姑娘去呢。吃完饭拉着人家一刺溜就找不到人影了，臭小子，跑得还挺快，也不管我这老头子了，下回见着他爷爷奶奶了非得好好说说他不行！不过你别说，这小子还真有点我当年的样子……”

原本清晰的声音渐渐变轻，直至最后的呢喃回荡在空旷的夜里。

“今天挺高兴的，就是你怎么不跟我说话呢？我都给你说了那么多了，你以前不是经常说的吗，还嫌我闷……”

 夜，重归寂静。月色依旧清冷，照进屋里，一片明亮，明亮得墙中央的照片那么刺眼……